13分13篮板10助攻,CBA新赛季第一个三双没有出自外援之手,也不是哪位国手新星。34岁的常林站在场中,扣篮高手、CBA格里芬、北京首钢追梦格林,你看他有几分像从前。
“期待着一个幸运和一个冲击。多么奇妙的际遇,翻越过前面山顶和层层白云,绿光在哪里。”2001年,孙燕姿的《绿光》唱响大江南北时,13岁的常林刚从黑龙江老家来北京不久,他才刚开始熟悉那座城,热烈地期盼着人生的那一道光。
21年后,34岁的常林用这句歌词表达心境,回头再看四九城,那里虽早已没有了高墙深院的阻碍,可却在他的职业生涯上筑了一道天网,严严实实地遮住了所有可能透进来的光。
于是,在2022年的夏天,常林背上行囊第三次从北京出发奔赴篮球生涯里的远方。
北京是常林篮球生涯真正开始的地方,12岁,他来到这里。在八里庄篮球圣地首都师范大学附中篮球馆开启了篮球生涯的第一段高光岁月,15岁的他带领球队拿下北京第二,次年到美国参加训练营。
2005年,第一届中学生篮球协会杯全国高中男子篮球锦标赛上,曾经培养出过吴谦、胡克、崔勇等职业球员的首师大附中登上峰顶,而带队核心自然就是少年常林。往后,他在2006年入选了阿迪达斯明日之星篮球训练营的最佳10人,准备前往美国。
前一年明日之星的MVP是后来的CBA扣篮王徐咏, 2006年的MVP是来自辽宁的王屾,这两名球员最终留下了中国篮球史上两个巨大的遗憾。后来,常林差点也成为了扣篮王,而和他一起去美国的还有周鹏、孟铎、郑准、蔡亮、徐晋龙等人。
常林的篮球生涯是这群球员里最特别的,他们其实都有选择留在美国挑战的机会,但周鹏彼时已经是国青核心,准备上广东一队打CBA,陕西考虑到郑准年纪小离家远没有让他留下。只有常林,毅然婉拒了北京等青年队,第一次离开北京去海外挑战篮球生涯的新高峰。
在大洋彼岸的追梦之旅并不容易,他转学到加拿大上高中。07年通过高中教练进入美国一所社区大学,2009年,他才终于得到了加州大学长滩分校的全额奖学金,之后2年他一共在NCAA出战了28场,机会寥寥。
2011年,常林回到国内,迎接他的还是北京,只不过,这段看起来美好的缘分从一开始就带着遗憾。
那个赛季是北京首钢的巅峰,在斯蒂芬-马布里的带领下,球队最终问鼎冠军,可北京突然成为冠军球队也让年轻的常林失去了更多历练的机会。2012年全明星扣篮大赛,常林登场展现他的扣篮技艺。预赛扣得非常漂亮,排名第一,也正因如此,后来人们都以为他拿过扣篮王,然而事实是当年赵泰隆成为了第三位卫冕扣篮王的球员。
常林的第一段北京球员生涯颇为难受,3年里。他在同位置上竞争惨烈,大外援兰多夫-莫里斯、吉喆、朱彦西,后来又找来了内线张松涛,他这个不四不五不内不外的打法加上连续不断的伤病,在冠军球队很难得到重用。
于是,2014年夏天,常林第二次离开北京去远行。
14-15赛季,常林转战江苏,首战出场了38分钟拿下16分,次战25分,第三场轰下30分击败福建。他在北京的三个赛季一共只拿了28分,甚至都不如他那一场的得分。是的,这一幕就是如此熟悉,8年后,人们打开比赛转播,望着刚离开北京的常林,怔怔地出神。
压抑了太久的常林打出了爆发的一季,场均15分5.6篮板1.5助攻,三分命中率38%,32场首发。常林一共为江苏出战了3个赛季,连续两年得分上双,成为联赛炙手可热的内线之一,他也因此得到了国奥队和后来中国男篮红队的召唤,即便是16-17赛季出任替补,每场只打22.6分钟也有场均9分。
结束了江苏的征程,那年正好是全运年,常林自然回到了北京,全运会后重新为北京效力。彼时马布里时代结束,北京百废待兴,常林的回归令人感到兴奋,也是那个时候,球迷觉得两次远行后的常林应该做好准备成为北京首钢的追梦格林了。
只是,后来的故事有些残忍,我们甚至很难平心静气地讲述。29岁的常林回到北京,恰逢球队进入雅尼斯时代,那是一个依靠铁桶阵、磨阵地、压节奏建立起来的球队,常林在第一季仿佛还有江苏时代的余威,16.8分钟场均7分4.2篮板。
为了适应雅尼斯的体系,常林付出了极大的努力,那一季16.8分钟里他每场吃到了3.3次犯规,为了护卫北京的禁区拼尽全力。自那之后,他的状态在阵地战对抗消磨中每况愈下,即便19-20赛季打了19场先发,却再也找不到曾经的杀气。
上赛季第三阶段,常林被雅尼斯弃用,直接没有跟队参赛。到了赛季结束,他发文颇为感慨:“都说不忘初心,当初选择再次回到北京,其实我就是想证明自己,但是往往事与愿违。这些年一直也没有达到大家对我的预期,包括我对自己的期望。”
事与愿违,只四个字概括了这五年里常林的无奈,或许他和北京注定有缘无份。
常林离开北京之前,主帅雅尼斯请辞,北京和五年前一样迎来了球队的一次震荡,解立彬指导掌控球队。新赛季的北京引来了广州大外援TJ-利夫,一位运动能力出色,身手全面,能里能外的内线。
在利夫的穿针引线和节奏带动下,北京用了短短几场比赛就逃出了雅尼斯设下的那个伏魔圈,再也不是那支进攻迟缓套路死板的球队了。北京也开始往流畅进攻,小球风潮,三分雨,快速篮球,这些理念上靠,而那恰恰是常林最喜欢也最擅长的打法。
生活原本就是如此,有时候过分残忍,常林深爱着北京,但雅尼斯时代的那支球队和他不可能双向奔赴,即便是5年勤勤恳恳付出,终究换不来甜蜜的结局。有缘无份,故事到此也该终了,缘分那么奇妙,轰轰烈烈不一定能得来美好,在适合的时空遇到适合的人,平平淡淡反而更是真切洒脱。
树挪死,人挪活,为常林职业生涯首个三双立下大功的队友原帅最是明了。出身辽宁青训,也曾是国青悍将,可原帅在辽宁队内毫无机会,租借山西成为他职业生涯最重要的转折。只是,他没有像常林一样再回老东家,而是安安心心在山西打拼。这一战,原帅三分11投10中,单场拿下40分,正是山西成就了他CBA第一射手的美誉。
作为身高偏矮,对抗出色,有一定结合球和组织能力的内线,常林终究没能以最好的方式遇见北京。如今的他在崇尚跑轰,追求进攻空间的杨学增指导身边,找到了他最该成为的样子,这是迟来的辉煌,而他真的成了山西的追梦格林,原帅就是他的斯蒂芬-库里。
场均15.3分11.3篮板5.5助攻1.3抢断,常林的表现令人大感震惊。谁能想到呢,这是一位上赛季只打了2分钟,整个赛季只得了2分的球员。34岁的他在山西重新出发,亦如他当年回到北京,他还想要证明自己,于是乎,在山西的第4场,他拿下生涯首个三双。
那职业生涯最好的五年,常林用它与心中热爱的北京做了交换,当北京首钢打着常林最喜欢的篮球,而常林在山西打出球迷热忱期待的表现,不知道这分别算是遗憾还是庆幸。
常林和北京首钢如今天涯路远,各自安好,不矫情亦不必非要相忘。